神恩眼前的视野再次变化。
正常的雪景被不祥的猩红血色笼罩起来，熟悉的剧痛如影随形，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刺向他的大脑，几乎让他无法思考。
神恩脸色突然变得越发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于是他倚靠在一颗树下，让自己不至于狼狈地倒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暇思考太多，他只能竭尽全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并假装若无其事。
叶莲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便转身继续对兔耳少女格瑞丝进行说教。
思维被剧痛搅得支离破碎，神恩脑海中浮现碎片的信息，似乎想要连贯成为一个整体。
约定？
游戏？
没有错。
这个世界，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谁才会成为真正的赢家。
这场棋局中，到底谁是执棋者，谁是棋子，犹未可知。
神恩左眼的红色愈发幽暗深邃，仿佛要侵蚀他的精神，蚕食他仅存的理智。
他似乎能从那暗中笼罩世界的猩红色血雾中听见混乱、疯狂的呓语，它既没有逻辑，也没有意义，只是单纯地想将他的精神拖向深渊，到达崩溃的边缘。
仿佛恶魔向他打开通往地狱的门户，门内有无数枉死的怨魂发出尖锐刺耳的哀嚎，沉淀无数年的怨气直冲九霄，遮天蔽日。
放弃吧……
无谓的挣扎……
加入我们……
你将获得解脱。
神恩不为所动，只是看着血色的雾气翻涌着、怒号着、侵蚀着。
最后血色的雾气不甘地消退，猩红之色在视野中飞速地散去，留下重新回归彩色的世界。
刚才那个是……
「那一位」？
还是它？
又或者是……
神恩微微一愣，直到叶莲娜拍了拍他的肩膀。
“神恩，别发呆了，我们要继续赶路。”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神恩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叶莲娜困惑地问道，兔耳少女格瑞丝也是一脸迷茫的样子。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幻觉了？”叶莲娜沉思道：“在雪地里待久了，看到的全是白色的积雪，可能会让人的精神出现问题。”
“别纠结这些啦！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
他们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处树洞作为临时的休憩地点。
神恩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人族的身体素质比不上兽人，神恩已经疲惫不堪，而两个兽人族的女孩子却仍然神采奕奕，还有闲心讨论晚餐的吃法。
叶莲娜找来一些木材生火烧水，打算炖蘑菇汤喝。
总是吃干蘑菇有些难以下咽。
另外，锅是从牛头人们那里缴获的。
兔耳少女格瑞丝往火中添了一把木材，火苗便又旺盛了几分。
神恩看着升腾的橘黄色火焰，不由再次想起魔女手中漆黑的火焰，以及那道似乎能毁天灭地的禁术。
还有不久前，那道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的黑色火焰。
那似乎是一封来自魔女的恐吓信。
契约应该可以让她感知到自己的位置。
不过可能因为距离遥远的缘故，让她无法再直接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然，只要魔女命令他停留在原地不许动，神恩就可以直接在暴风雪中等死了。
魔女这个时候才寄信过来，看来从圣主手中逃脱受伤不小。
她才恢复一点力量就迫不及待地来恐吓自己？
三个月？
是她用来疗伤的时间吗？
明明可以三个月后直接来杀他，让他毫无准备地死去。
不料却寄了一封信过来恐吓他，令他活在时日无多的恐惧中。
那位女巫阁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恶趣味呢。
她是有把握自己毫无逃脱的可能吗？
以他对那位女巫阁下的了解，她肯定会在言语中设下陷阱，一边看着猎物无知无觉地踩进去后死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中，一边露出疯狂而病态的笑容。
到底是选择回避还是正面对抗？
魔女总是喜欢看似给人选择，实则所有的选择都是死路。
只要有那个契约在，无论是选择逃亡，还是正面对抗都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破局的关键是解决掉契约，跳出魔女的游戏规则，而不是在魔女给出的路中作出抉择。
神恩微微眯起眼眸，一金一红的异色瞳看起来幽邃深沉、神秘莫测，如同古井一般深不可测。
“神恩？你怎么了？”叶莲娜伸出稚嫩的小手在神恩面前摇了摇。
“无事。我刚才有些走神了。”神恩朝叶莲娜摆了摆手，并假装无事发生。
叶莲娜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对这个世界的魔法、契约一类的事了解也不多，实力与那位女巫阁下相比更是有云泥之别。
有些事，即使说出来也于事无补。
有的人即使溺水了，也要拉着别人一起沉下去。
但是神恩做不到。
三个月后，如果事情真的无法挽回。
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到了必须要做出抉择的时候。
或许，会选择离开吧。
他静静地看着叶莲娜如同紫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紫罗兰色眼眸中满怀着对未来的期待。
她与兔耳少女格瑞丝说说笑笑，谈论着自己成为魔法师之后要做什么，有什么理想。
“我以后再也不想吃灰蘑菇了，一点也不好吃。”兔耳少女格瑞丝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格瑞丝，你的理想就仅此而已吗？”
叶莲娜大声地说出一些心中埋藏已久的豪言壮志：“我一定要做点什么可以改变时代的大事，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对我刮目相看。”
“这样才不枉来这个世界走一回。”
兔耳少女格瑞丝鼓掌说道：“叶莲娜姐姐真厉害。”
“那是自然。”叶莲娜得意的笑道。
天真无邪的兔耳少女格瑞丝拿起一碗刚煮的蘑菇汤递给神恩，单纯可爱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神恩接过，对她道了一声谢。
他看着碗中升腾的热气与雪原上冰冷的空气相遇，化作一团白蒙蒙的雾气。
神恩轻轻喝了一口蘑菇汤，味道平淡，不算难喝，但也算不上美味。
但是……
好温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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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你以为我当谜语人很快乐吗？
其实当谜语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因为当一个谜语人是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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